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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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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三年,東狄大軍過境,與大周正式開戰。

璟王統領十萬大軍於邊境迎戰東狄,琮王坐鎮後方,行監國之責,一時間京中格局大變,人心浮動。

無論是琮王府還是於貴妃的母家,在京中都是炙手可熱,比起從前來更門庭若市,車馬盈門。

若非現在成元帝還在病中,於貴妃在宮中要侍疾,只怕貴妃的宮殿也一樣少不了來覲見的人。

對於雪晴來說,這段日子是她嫁進從王府以後最揚眉吐氣的日子。

朝中官員向蕭琮靠攏,來琮王府表示誠意的都與蕭琮在前廳相見,而在後宅之中,就是他們的夫人來同她這個琮王妃示好。

於雪晴想起從前,哪怕自己是琮王妃,在她身邊圍繞的不過也就是做女兒家時就依附在身邊的年輕姑娘家,這些王公夫人卻是從來不會把自己放在一個跟她們平等的位置上的。

如今,卻是誰也不能再忽略她了。

置身於這一片風光之中,她的唇邊露出了笑容。

而比起琮王正妃身邊的熱鬧來,側妃的院落就要冷清許多。

眼下情勢如此,周喬終於從自己的院落中出來,再次依附回了於雪晴身邊,而柔嘉在這個時候則被獨自留在了院子裏,也無人特意問起。

畢竟她們來向琮王示好,總是要對著琮王妃獻殷勤。

何況於雪晴還是於貴妃的侄女,母家是琮王背後的有力支持者,她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繞過琮王妃,而去向一個側妃示好。

哪怕這個側妃出身寧王府。

如今寧王府確實也是地位不同,但她們若是要去示好,也是朝著寧王妃跟世子妃去。

柔嘉坐在屋裏,望著窗外。

這幾日氣溫驟降,屋子的門窗此刻都關著,只有天光透過窗戶紙從外面照進來。

即便是在她這偏院裏,也聽得到從於雪晴的花園裏傳來的熱鬧。

端著姜湯的侍女從門外跨進來,手上的碗還冒著熱氣。

“小姐。”她看著柔嘉,輕聲道,“姜湯煮好了,小姐喝一些吧。”

前兩日柔嘉受了風寒,犯起了頭疼,原本她們要派人去請大夫,可是柔嘉卻讓她們不必去,免得在這個時候引來太多的註意。

何況這些時日蕭琮都忙於朝務,並不會到她的院子裏來,也無需擔心過了病氣給他。

既是如此,那她的侍女也就只能煮了姜湯,叫她喝下去發一發汗,將體內的寒氣驅出去。

她來到桌前,見柔嘉看了自己一眼,懶怠地道:“放著吧。”

說完又移開了目光。

那侍女拿著托盤,看著註意力完全不在這裏的她,小心應了一聲是,才從屋裏退了出去。

她一走,柔嘉的目光就落回了這碗姜湯上。

在旁人看來,她是因為於雪晴勢強自己勢弱而不滿、失落,再加上這些時日蕭琮又無暇關註後宅,冷落了她,所以才顯得消沈,但只有柔嘉自己知道,她所在意的不是這些。

自宴席那日成元帝中風倒下,一切就如同上輩子一樣發展,蕭琮監國,東狄開戰,唯有那在宴席上令她感覺到如芒在背的人沒有行動。

兩日時間過去,她從警惕到松弛,又轉為隱隱的焦慮,都沒有等到對方同自己所想的那般動作。

看不見的敵人比看得見的敵人要更為棘手。

比起對方這樣一直躲在暗處不出現,柔嘉更希望對方能夠幹脆地出手,同自己拼上一拼,才知來人深淺。

哪怕會吃虧,也比現在這樣等得焦躁要強。

兩輩子,她都是在暗處占盡先機,她不喜歡這樣受人牽制。

她想著,擡手拿起了桌上的碗,將其中已經放得溫熱的姜湯一飲而盡,感到那辛辣的味道充斥了自己的口腔。

柔嘉皺起了眉,在將姜湯咽下去之後,忍不住用袖子掩著口,咳嗽了兩聲,這才將碗重新放回桌上。

使館。

這兩天京中熱鬧,唯有這使館之中最為平靜。

因著成元帝驟然病倒,沒有人這個時候還在家中舉辦聚會,便也沒有人來邀請這位令他們倍感好奇的南齊郡主到府上去做客。

但盡管如此,京中也還是有府邸異常熱鬧,比如琮王府,只不過他們沒有送帖子過來。

這兩日與寶意有往來的,只有寧王府。

那日下臺階時她扶住了寧王妃跟世子妃,所以寧王府送了些禮物過來表達當日的謝意。

小柔看著這寧王府送過來的物件,雖然金貴,但是對這些王公世家來說也屬平常,對阿姐來說更不是什麽稀罕物。

可不知道為什麽,阿姐在將這些物件收下來之後就一直放在桌上珍惜地看著,看了許久之後,才讓她把這些東西收了起來。

少女一面想著阿姐跟寧王府是有著怎樣的淵源,一面把箱籠重新合上,所以才對他們送來的東西這般重視,然後就聽見外面響起了阿姐的聲音:“歐陽大人。”

聽見有客人來,少女匆匆地從裏間出來,見到又是那日來過的小歐陽大人來了使館。

她收到寶意的目光示意,便立刻退了出去,準備為他們煮茶。

“大人坐。”寶意一擡手,示意歐陽離在對面入座。

這兩日會來使館見她的,就只是歐陽離一人。

本來那日他們說清楚各做各的事之後,歐陽離其實是不必再來的,可是,這世間能夠同他再說起歐陽昭明的,就只剩下寶意一人。

畢竟她是最後同他的義父在一起的人,也是他的義父看重的人,現在更是同自己一起完成義父的遺願、守衛大周的人。

他來這裏與她對坐,哪怕是來的時間短暫,只是短短地敘說上幾句話,說自己如今要做什麽,也像是對著義父兌現自己的承諾。

只不過兩人從前沒有什麽交集,每次坐下來要開啟話題都是寶意先開口,今日也是如此。

跟在寶意身邊的少女一從這屋裏離去,留下他們二人坐在這裏,門外是呼嘯的風聲,寶意就先同他說起了自己在使館之中收到從外面來的消息。

“江南那邊昨日來了信,我要的藥材已經準備好了,煉制的止血藥、金瘡藥也都同我要求的一樣,很快就能送往邊境。”

要打仗,除了兵器糧草以外,最重要的就是這些傷藥。好的傷藥可以在戰場上救下士兵的性命,及時的治療可以讓他們免於受殘廢之苦。

歐陽離眸光微閃,這樣一來,也意味著面前的人很快就要從京都離開到邊境去。

這件事情她是在宴會的時候就說過的,這是她的意願,歐陽離自然不會阻止。

他想,即便是義父還在,也不會阻止她到危險的邊境去。

他唯一想問的問題就是,她手中既然有可以治愈百病的靈泉,那如今中風半身沒有知覺的成元帝她會不會治?

他這樣想著,也直接問了:“你手中的靈泉可以治愈陛下嗎?”

“可以。”寶意坦誠地道。

歐陽離抿唇:“那你會不會把靈泉給陛下?若是需要的話,我可以——”

寶意卻搖了搖頭:“靈泉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歐陽離現在雖然接管了監察院,但是如今在眾人的面前活動的依然是歐陽昭明留下的那個替身,把靈泉交到他手上去給成元帝的話,中間又隔了一層,更容易出問題。

但是成元帝的龍體是國之根本,她會想個辦法將靈泉送進去的。

她心中已經有了人選,於是說起了另一件事:“昨日深夜,南齊來了密信。”

那是直接從南齊皇宮中送出的白翊嵐的手書,南齊大軍不日就會抵達北周與東狄的邊境,與他們大軍會合,準備共同對抗東狄。

知悉援軍到來,卻並不怎麽讓歐陽離興奮。

少年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樣陰沈。

東狄五十萬大軍,他們大周十萬精兵,加上南齊舉國而出,也不過只是東狄大軍的一半之數,想要在這場戰爭中獲勝,他們需要的不僅是鬥志、勇氣、決心,還要有奇跡。

但歐陽離沒有將這話說出來,只是對寶意說:“南齊的軍隊既然很快就要抵達邊境,郡主去那裏,我們也可以放心。”

他知道寶意可以說是南齊皇室的救命恩人,現在看她又能提前得到南齊的密函,就知道她在南齊大軍在的戰場上,會多幾分保障。

寶意說完了自己獲得的信息,問他道:“你今日來,是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他們二人的碰面,就是交換信息。

歐陽離道:“你之前派人到琮王府去,偽裝成東狄奸細去反間琮王側妃,我有些想法。”

聽他說起這件事,寶意臉上的神色便微微變得嚴肅起來:“願聞其詳。”

院子的小書房裏,少女將在火上煮開的水提了下來,放在了托盤上,然後換了茶壺,放進掰碎的茶餅,準備煮茶。

竈上的壺很快就從壺嘴冒出了白煙,將面前的一切都模糊,她在竈前無意間一擡頭,見到天上有點點雪花飄下來。

少女站直了身體:“下雪了……”

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北周的雪。

她出神地看了一會兒這輕薄的雪花,然後才收回了目光,再看面前的茶,見已經煮好了,於是將壺取了下來,放在了托盤上,走出了小廚房,沿著走廊回到房中去。

“郡主,茶好了。”

她在進門之前先說了一聲,然後以手肘頂開了門簾走進去,見到房中不出意外又只剩下寶意一人。

每次她這樣去煮茶待客,可是等煮好茶,歐陽大人都是早早就離開了,於是煮好的茶只有她跟阿姐兩個人喝。

見這裏只有寶意一人在,少女就放松地走了過來,把兩個茶碗在桌上放下,問寶意道:“小歐陽大人又走了?”

寶意點頭,見小柔在對面坐下,拿起了茶壺在兩個茶碗裏註入茶水,接著遞了一盞茶到自己面前,同自己說道:“外面下雪了呢。”

寶意接了茶碗,輕聲道:“我知道。”

歐陽離一走,這周圍就越發地安靜下來,她坐在這裏,也能夠聽到外面簌簌的落雪聲。

少女沒有問方才兩人都說了什麽,只是端起本來要給歐陽離的茶,自己品嘗了一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在這樣的下雪天喝新煮好的茶,真是再好不過。

一片安靜之中,寶意想起方才歐陽離對自己說的話。

他想要用同樣的招數來清除京中的不安定因素。

現在不過是成元帝暴病,讓琮王監國,就已經有這麽多人按捺不住。

在這種時候,他們還在算計。

反而是那些經由歐陽昭明的手調教出來,被認為是與他同流合汙的官員更知道在這個時候收手。

“幾日前,我已經派了人去江南。”

歐陽離忽然說。

他這時候派人去江南,自然不可能只是去旋轉一圈。

寶意先前用了十幾幅絕跡的書法,從江南商會那裏換來了各類物資,調動起了他們的力量,全力地為邊境軍備供應運轉,而歐陽離這次派去的人就是要去以監察院之名,要從這些江南富商手中搜刮一大筆錢回來。

戰事開始,這些江南望族還沒有開始投入自己的錢來支撐朝廷,監察院現在過去,直接就能從他們手中挖到足夠的銀錢,以備維持戰事。

“朝廷總是不方便出面去要錢。”

監察院就是在這個時候幹這些事的人。

如果是旁的人去,這些江南商會的人還可以同去的官員打商量,允許他們用最小的犧牲保住最大的利益。

那麽多的財富,上交個五分之一,也當上交二分之一了,而至於中間差下來的,他們自然會也挪出一部分,作為這下派官員的辛苦費。

可是監察院的人直接去的話,那就不同了。

誰都知道監察院的這些人就是歐陽昭明手下的豺狼,同他們是沒有商量餘地的。

他們賄賂不了這些黑衣小吏,他們只聽一個人的話,要想讓他們從自己這裏離開,就只能滿足他們的要求。

如果配合的話,那麽還能保留下二分之一的基業,可如果是拒絕的話,那就是不管是在江南綿延了多少年,根系如何發達,都會成為歷史。

監察院不是沒有這樣幹過,而且他們這次戰況緊急,下來要錢也是要速戰速決,巴不得立刻就找一個刺頭的家族殺雞儆猴,讓其他人都乖乖地配合。

歐陽離說的這些,寶意的信使在給她送消息的時候,也一並匯報了,此刻並不意外。

她只問道:“江南商會如此配合,監察院不必用上恐嚇的手段,那要獎賞什麽?”

歐陽離道:“照陛下的意思,那捐出了三分之二家產的兩家,都給他們封了一等公。”

這樣的爵位只是一個榮耀,沒有封地,沒有實權,但也能讓普通的富豪之家一躍而起,躋身公侯。

歐陽離說著,看了寶意一眼,“陛下的意思,這個爵位可以沿襲三代。”

沿襲三代?

寶意聽著這話,這便是要讓得了這爵位的人家更加地拼盡全力去支持這場戰爭了。

畢竟是可以蔭蔽子孫的榮光,如果大周在這場戰爭中輸掉的話,那也就無從談起了。

她笑了一聲:“這也像是你義父的——”

她沒有說完,但歐陽離也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

這像義父的手筆。

這樣一來,國庫的財富充盈,再將此時京中這些蛀蟲除掉,那他們的大後方就會是鐵桶一塊,也是能夠大大減輕寧王的壓力。

歐陽離會在行動之前到寶意這裏來,同她說這些,也是來尋求一個心中安穩,也是與她無聲的共同懷緬一刻自己的義父。

他既說了這些,寶意也沒有藏私:“你要動手,就要幹脆利落。”

意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她看著歐陽離給她的一份名單,目光在上面掃過,記下了上面寫的這些名字和他們的官職,這才把紙放下。

歐陽離見她擡頭看向自己,說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要除掉那些人,那他們是瘋是清醒,是活是死,就都沒有關系了。”

他看寶意起身,讓自己在這裏稍等片刻,之後從裏間出來,手中拿著一張紙,上面用簪花小楷寫著一個藥方。

寶意道:“這個藥方出自監察院,後來被修改過。”

歐陽離雖然並沒有十分專註地研究過監察院的用藥、用毒之道,但是看著這張方子,也能看出它是起到什麽作用。

無色無味,下在飲食當中,幾日就能讓人心煩焦躁,心緒不寧。

寶意重新在桌旁入座。

“人的心境一旦亂了,就容易出疏漏。”歐陽離聽她說道,“這藥方經過改進,我已經讓人試過了。”

她身在使館,未曾出去,讓人試藥,總不可能是讓她身邊的那個少女去。

聽到這裏,歐陽離已經猜到寶意所說的“讓人試藥”,是把這藥下在誰身上了。

他神色不變,將這藥方收了起來:“好。”

寶意見此,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瓷瓶推到他面前,在少年擡頭看過來的時候對他說道:“這是我用靈泉加以改造過的。”

靈泉可以激發藥性,如果是良藥,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效用,如果是刺激心神的藥,也同樣能夠使它更有效。

她說:“需要迅速見效,可以用上它。”

歐陽離同樣沒有遲疑,把這瓶藥收下了,然後在少女煮茶回來之前,就冒著外面第一場冬雪離開了使館。

寶意慢慢地喝掉了杯中的茶,放下杯子對小柔說道:“更衣,我準備進宮一趟。”

——

挑下雪的時候進宮,不是因為事件緊急,而是因為時間合適。

果然,她下午才進宮,等到晚上,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南齊大軍要到邊境了?衡陽郡主進宮是去同陛下說這件事情的?”

“真是奇怪了,咱們大周自己的信使沒有接到這個消息,怎麽她就先……”

邊境的動向,他們是時時刻刻看著的,不管有什麽新的消息,都會急速地傳遞到京中來。

可是現在,他們的人沒有把信息傳進來,反而是從衡陽郡主的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

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位郡主跟南齊皇室的關系十分密切,所以南齊大軍的動向才會這麽快就傳到她這裏。

大概是他們的軍隊一結集,給她送信的信使就已經從南齊出發朝著大周來了。

原本只覺得她是因為醫術高明,加上運氣好治愈了平王,所以才封了這麽一個郡主,之後又是手中那些書畫,心中那樣的城府,才在江南做了這麽多的事,得到了這麽高的名望,可是現在看來,她卻遠不止如此。

這幾日只在府中應對前來示好的人,卻沒有想過要給這位郡主下個帖子請她過來的於雪晴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動了心思。

她親自寫了請帖,讓人連夜送到使館去,準備明日邀這位衡陽郡主來他們琮王府做客。

蕭琮回到府中,正好見著送信的人離去。

進到於雪晴的院中之後,他脫下因為驟然寒冷而加上的披風,見她一邊伸手接過,一邊同自己說起明日準備邀請衡陽郡主來府上做客的事情,心中滿意,說道:“好。”

得了他的讚揚,於雪晴眉眼含笑。

蕭琮滿意於她的動作迅速,今日他在宮中就已經聽見了衡陽郡主帶來了南齊大軍即將抵達邊境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這幾日他們府上這麽熱鬧,可曾專門去請這位郡主過府一敘。

所以眼下他一回來,見自己還沒有提,妻子就已經先將這件事辦妥了,自然覺得合心意。

蕭琮於是朝她伸出了手,說道:“過來。”

於雪晴替他掛好披風,看著他朝自己伸出的手,心中一暖,將自己的手放上去,跟著他走到了榻邊。

兩人坐下,蕭琮握著她的手說道:“這些時日,府中的事情多虧了你打點,等忙過這段之後,你想去哪裏,本王便帶你去。”

於雪晴依偎著他,說道:“這都是我的分內事,表哥現在這麽忙,哪裏就顧及得上帶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了?”

蕭琮攬著她,意有所指地道:“現在想去哪裏還能去,等來日,想要出宮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表哥是說……”靠在他肩頭的人一下子擡起了頭,驚喜地望著他。

蕭琮對她微微一笑。

於雪晴驗證了自己心中所想,只覺得若是真能天遂人願,她便是以後再也不能從那富麗堂皇的皇宮中出來也沒有什麽。

“對了。”蕭琮像是想起什麽,問道,“這幾日府中可還好?”

於雪晴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要問的是謝柔嘉,便有些氣上心來。

她推開了他,說道:“我還當王爺今天怎麽一回來就誇起我來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府裏一切都好著,兩位妹妹也是,王爺今日若是不想歇在我這裏,我也不強留王爺,王爺想去見柔嘉還是周喬,只管去就好了。”

她說著就要起身,卻叫蕭琮拽著手腕給拉了回來:“你看看你,這般小性子,以後如何能統領六宮母儀天下?”

於雪晴本來還在要掙開他,可是聽到那八個字,卻是覺得心中的氣都洩了出去。

不錯,日後她的夫君若是登基成了新帝,那麽她就是皇後,論尊貴,誰也越不過她去。

見她安靜下來,蕭琮才說:“我聽說這幾日只有周喬在你身邊,柔嘉都沒有出現,說是有些不舒服?明日若是衡陽郡主過來,你也把她叫出來,若是衡陽郡主願意的話,請她為柔嘉診治一番。”

對醫者來說,沒有什麽比主人家有人小病小痛,請她出手醫治,拉近關系來得更快的辦法。

於雪晴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只不過是喚謝柔嘉出來做這麽一個過墻梯罷了,並非是格外地關懷她,於是心中暢快了幾分,說道:“表哥你都這樣說了,那我明日定然會多多看護她的,表哥放心吧。”

蕭琮說道:“那今日還趕不趕我出去了?”

於雪晴不滿地推了他一把。

屋外小雪寒風,屋裏卻春意融融。

等到第二日,在園中設宴款待過府的眾人,於雪晴還是一派嬌艷,比起跟在她身邊的周喬跟柔嘉來,誰更得蕭琮的寵愛,叫人一看便了然。

這段時間以來已經同她來往得熟了起來的夫人們,來到她面前紛紛誇道:“王妃今日氣色真是好。”

“是啊,王爺這麽忙,還能顧及到王妃,小兩口的感情真是好,真是羨煞旁人呢。”

“是嗎?”於雪晴笑著擡手扶了扶自己的發髻,對著她們說道,“快去入座吧。”

在她身後,周喬是同素日一樣,打扮得就偏素雅,站在那裏完全不起眼,而柔嘉雖然同樣走的是偏素雅的風格,但是她的氣色卻不及周喬好。

她的眉宇間籠罩著煩躁之意,這幾日受了風寒,雖喝了姜湯,將寒氣都發了出來,卻還是不爽。

眼下天氣漸寒,於雪晴早免了她們早晚去請安的功夫,也沒有再同從前一般來為難柔嘉,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她應該都是休息得好,精神足的。

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即便休息的時間長,也依舊休息得不好,反映在臉上就是這麽難看的臉色。

於雪晴暼她一眼,想著原本今日衡陽郡主過來,又可以拿她來打壓柔嘉的風頭,可是沒有想到她的神色這麽憔悴,別說是衡陽郡主了,就是周喬在她身邊站著也勝她三分。

她神色一動,剛要開口嘲弄她兩句,問她裝出這副做派來,可是想引王爺到她的院子去,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通報:“衡陽郡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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